推行和發展混合所有制，要重視三個關鍵詞：把握實質，正確操作，健全規則。

第一，把握實質。要正確理解“混合所有制”。目前，有觀點說現在的股份制就是混合所有制，這種理解是有誤的。現在有的股份制企業是混合所有制經濟體，而有的股份制企業則不是我們現在所指的混合所有制經濟體。混合所有制應該是兩種以上所有制經濟體的結合，而不是多個單一的所有制經濟體的結合。如有的企業盡管有多個股東組成，但因其股東均是國有資本股東，這種企業是股份制企業，而不是混合所有制企業。混合所有制企業應該是國有、民營、外資或者其他所有制形式中的兩種以上的所有制形式的資本共同組成的企業。以三大石油央企為例，他們都有上市的股份制公司，如果其股東都是國有資本股東，則無論其股東的數量多少，都不能理解為混合所有制企業。搞清楚這一點非常重要，否則在推行和發展混合所有制的一系列工作中容易出現偏差。

同時，目前有一種說法，認為推行混合所有制是“為了挽救國有企業”或“滅掉國有企業”，這是非常不正確的。實際上目前不少國有企業的管理和績效是比較好的，不存在“挽救”和“滅掉”的問題。推行和發展混合所有制，并非只針對國有企業，對民營等其他所有制企業主體均在考慮之列。從宏觀上說主要是為了建立健全更加有利于國有、民營等所有企業公平經營、競爭和發展的市場經濟體制機制，有利于疏解“國進民退”、市場主體地位不平等、資源享用不公平等問題；從微觀上說主要是為了更好地發揮國有、民營等各種所有制企業的各自優勢，促進整體企業績效的進一步提升。如民營企業的機制和管理優勢與國有企業的資源和技術優勢相結合，民營企業的市場競爭意識與國有企業的社會責任意識相結合，可以促進企業經濟效益和社會效益的整體提升，可以通過所有制形式的組合優化帶來新的改革紅利。當然，就國有企業而言，通過混合所有制的形式，有利于克服一部分國有企業現代企業制度不健全、約束和激勵機制不完善、政企沒有完全分開、活力和效率不高等問題。發展混合所有制，主要是優化對國有資本的管理，而不是為了否定國有企業，更不是為了國有企業要“去黨委化”，要從“黨管干部”轉向“董事會管干部”。董事會管干部，符合我國有關法律規定，在一些企業存在和實行，合法合理，無可非議；但是，這決不會成為“一刀切”的現象，更不可刻意以此去否定“黨管干部”。

第二，正確操作。在推行和發展混合所有制的實際操作過程中，務必要注意三點。一是要以“市場”為主導，不要以“市長”為主導。推行和發展混合所有制，要深刻吸取過去買賣國有企業的教訓，政府部門和政府官員絕不能過度介入和主導。政府主導容易忽視企業的利益和企業的長遠發展，容易破壞市場機制和市場規則。二是不要從“一賣了之”走向“一混了之”。發展和實行混合所有制，不是企業改革發展的全部，更非是“一混就靈”。不能以發展混合所有制的名義，打著推行混合所有制的幌子，干著損害企業利益、流失國有資產、破壞社會公平的事情。要防止將國有資產進行運動式的“一混了之”。三是要有力有序、循序漸進。推行和發展混合所有制，無疑應有力推進；但是，不能像目前有的單位和有的地方政府那樣定時間、定任務、定工作量，這樣做是不對的。推行和發展混合所有制，是一種經濟活動，不是政治活動，應該按照經濟規律和市場原則辦事，而不能采用行政手段和長官意氣辦事。推行和發展混合所有制，是一項點多面廣的系統工程，是各種所有制形式的有機融合，而不是各種所有制形式的簡單混合和拼湊。所以，推行和發展混合所有制，應該積極為之，謹慎斷之。在沒有直接經驗的情況下，可以通過以點帶面、由淺入深、先易后難的方式進行，在不斷總結經驗中循序漸進。如一個大型能源集團要進行有關混合所有制改革，應該從其基層的單個企業開始，通過有關實踐及其經驗的總結后，逐步擴展到其他需要進行混合所有制改革的企業。若首先總是在集團總部層面動腦筋想辦法，不僅結果難如人意，甚至容易出現問題。

第三，健全規則。推行和發展混合所有制，無疑需要好的法律規范和法律環境。為此，應該大力加強法律法規建設，以較好地適應發展混合所有制的需要。目前社會對改革的呼聲很高，但缺少應有的規則和細則指導。因無“則”可循，有人擔心步子邁快了被說成“利益輸送”、“國資流失”，步子邁小了被說成“思想保守”、“利益固化”，從而有礙于混合所有制的推行和發展。所以，努力完善現有的法律法規環境，積極創制新的法律法規秩序，不僅非常重要，更是當務之急。

（作者系中國社會科學院可持續發展研究中心特約研究員）

（本報記者仝曉波、方笑菊/采訪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