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楊懷進是個理想主義的光伏企業家，只是不知道他比老紅判斷中的更“理想”。因為同樣的“理想”，因為這“理想”還沒有讓老紅忘記理想與現實的距離，所以難免更為這個超級理想主義者揪心。

4月24日，一個許多人認為不太吉利數字的日子，網站上公布了光伏業從未有的消息：上海證券交易所因楊懷進未勤勉盡責、嚴重違反了《股票上市規則》和《上海證券交易所上市公司董事選任與行為指引》的相關規定，對他進行了公開譴責并記入上市公司誠信檔案。對此，了解楊懷進的人都會覺得委屈了。見面前，老紅會想到如何避免見面時可能的尷尬；見面后，他的謙虛和對理想的執著使他像座山，反而使得老紅為自己的“高尚”有些尷尬。

老紅眼前的楊懷進，在漫長的人生路上，誰也勸不住地背著比別人重一倍的包袱：既要豐富人們的精神生活，又要豐富人們的物質生活。

現實中，豐富人們精神生活的有思想家、宗教精神領袖，豐富人們物質生活的有成功的企業家和慈善機構。歷史的看，成功的思想家難以成為成功的企業家，成功的企業家在成功之后總要努力成為思想家。楊懷進不是這樣，也許他只想成為一個有思想的人，可事實上他已經“被”成為兩個方面都必須成功的人。于是，光伏界就有了一個背著比別人重一倍的包袱還要超越別人的楊懷進。

“光伏是一件讓世界干凈的事業，可是許多企業家只把它看成掙錢的光伏。”在楊懷進心中，光伏生產、應用更應該是一種善舉。遺憾的是，他的善舉目前并非成功，而那些更知道如何掙錢的光伏企業家倒是很成功，不但占據了道德高地，也還干凈了世界。

“企業家必須具備責任和胸懷兩大內涵。”和楊懷進見面不久，無意中他就給這次聊天定了調，讓老紅“今天是周末，我們只聊輕松的，可惜你不喝酒”的定調瞬間土崩瓦解。看的出他對許多企業家的遺憾：“一個山里的孩子，撿了一包錢，回到村里，說是在深圳打工掙的錢。后來辦了企業、做了慈善，換來社會持續的贊譽，以至后來甚至這個孩子自己都相信是在深圳打工掙的錢。今天成功的企業家永遠不要忘了，是這個時代給了你成功的機會。”“責任、胸懷”，在別人看來是每一個企業家都會說的，在老紅看來楊懷進是認真而虔誠地給自己戴上的桎梏。

“你經常是對海潤隔空喊話，我今天是上門問診”，楊懷進的謙遜和坦蕩讓老紅熱得在涼涼的夜里也要脫掉外衣。他的不掩飾讓老紅雖有準備但卻準備得極不充分，因為大老板沒有“不裝”的。在老紅心中，內心強大的人是不需要“裝”、討厭“裝”的。“裝”是因為“不裝”不行，“不裝”是因為不需要“裝”。“不裝”是一句北京不登大雅之堂的話，可在老紅這兒，是給朋友最高的評價之一。或者是因為和老紅在一起，楊懷進是老紅見過的老板中最“不裝”的人。

因為神交已久，聊天時老紅越來越輕松，卻不時地感受到楊懷進自己未必感受到的沉重。開始還試圖勸說他放下，可是面對忍不住地對理想執著追求的表述，不但沒有了勸說的機會，到后來竟然沒有了勸說的自信，直到分手時，楊懷進淡淡地一句“上天給了我機會，我必須把它辦好了才能交給別人”，則讓老紅徹底絕望了。因為對于他這種追求理想狀態的人，永遠沒有最好，只有更好。楊懷進此生將永遠背負著比別人重一倍的包袱艱苦前行，這已經是他的使命或者宿命。

北京順義區羅馬湖邊的一個靜靜地素食餐廳，一場三個多小時的秉燭夜談，楊懷進看了看表：“對不起，我十一點多還有一個會。”老紅心痛了一下，為了掩飾，便調侃了一句：我永遠不做你這樣的人，也做不成你這樣的人，是應該你羨慕我還是應該我羨慕你？楊懷進的回答很冷：各人分工不同。雖然老紅覺得的自己問題問得很哲學，文字也還漂亮，可結果還是讓老紅覺得自己很俗。

老紅本一俗人，倒也無所謂，此時卻會很“俗”地想到：“俗”也是很復雜、很哲學的。一些企業家因為過于世俗而在江湖行走困難，而楊懷進卻會因太不世俗也會行走困難。

“用出世的態度入世”，是一句流傳頗廣、高尚而世俗的話，這是許多企業家在很低調的夸自己。自認極有佛緣但更強調不拘形式、身體力行的老紅也一直在想把此話加入到聊天之中，可慢慢地，老紅更愿意相信：篤信佛教的楊懷進一定深諳此話，但是他做不到，或是他永遠也做不到爐火純青。

三個小時的光伏人聊天，于老紅，多想聊一聊光伏的現在和未來，可始終未得機會，好在達成了專門再聊一次的意向。于楊懷進，極好地把握著“在商言商”與“在商不言商”，讓老紅感受著一種智慧。也許正是因為“在商不言商”，正是因為背著比別人重一倍的包袱前行，使楊懷進做到了目前任何人都還不能做到的事情，同時也使他諸多不順。遺憾的是，現實中對于企業家，人們只會更多地考核他事業的成功與否，并不太在意他思想的偉大與否，特別是在今天的中國。

中國改革開放近四十年，在物質上，從短缺到繁榮，有著質的變化。但在精神上，卻是原地踏步，甚至倒退。豐富的物質基礎，使得今天的中國已經到了可以和必須提高精神世界的時候。而提高一個民族的精神文明，應該不單是國家領導人的事，更是全社會的事，其中成功企業家的作用獨特而巨大。老紅不認識其他在精神層面讓人如此尊重的企業家，只認識楊懷進。因為是這樣定位他，于是就這樣要求他，結果是無時不在關注海潤的每一個進步和遺憾。

想到少年的時候，為了取得更好的成績，每天清晨長跑的時候都要給自己的腿上綁上沉重的沙袋。可這于老紅，長跑沒能堅持，綁沙袋更沒能堅持。見到楊懷進，知道他過去堅持著，未來一定還會堅持。所以對于他，取得更大的事業成功，是許多人的期待；背著比別人重一倍的包袱還想超越別人并堅持一生的精神，已經贏得了人們的尊重和信任。

就在老紅《百感交集楊懷進》發表的當天，海潤公布了2014年虧損9.47億元人民幣的年報，業績差于預判，可業內不少成功人士卻都留言：還是看好楊懷進。

注明：

引號內容并非全部楊懷進原話，部分是對原意的理解和延展。

紅煒

2015年4月26日